洋’ 灘’ 日’ 與雕塑:桑久保 徹 個展

展覽介紹

十九世紀末,當第一台蒸汽火車的白煙在巴黎的里昂車站冉冉升空時,巴黎市民齊聚,一同歌頌工業革命時代的來臨。想像一下,這個風和日麗的下午,在塞納河上波光粼粼的金色陽光伴隨中,車長順勢拉響高亢的火車汽笛。那是一連串刺耳、卻令人振奮的聲響,它彷彿宣告了人類即將邁向新世界的各種可能,同時,也為廿世紀風起雲湧的西方當代藝術史揭開序幕。 

印象派(Impressionism)是一個為人所熟知的藝術名詞。在台灣,即使是不諳西方藝術史的普羅大眾,也對這個當代藝術流派耳熟能詳。印象派是個組成於十九世紀末的藝術家群體,它的生成與當時的社會背景有著顯著的關聯:工業革命的發生與革新,人們的生活變快也變近了,科學的進步與普及,使得對於光學和色彩學的研究也越來越清晰。最重要的是,社會裡中產階級的興起,更讓繪畫題材不再屈就於貴族、宗教、歷史英雄和傳說,而逐漸世俗化了起來。印象派在藝術史上被視為當代藝術的起點,理由除了上述與近代西方歷史進程在時間點上的吻合之外,印象派在技法上、概念上的論述,作為連結往後抽象繪畫興起,更起了承先啟後的巨大影響。爾後,銜接於印象派末期的後印象派(Post-Impressionism),雖然承襲自印象派在繪畫上的技法,然而在中心思想上,他們卻反對印象派流於形式的外在描繪。後印象派主張繪畫應該要更多元地表現藝術家的主觀情緒和感受,也從單純地客觀記述,昇華為自由的主觀表現。後印象派當中三位代表人物梵谷、高更與塞尚,也分別引領出其後的表現主義、野獸派和立體派。 

初次見到桑久保徹的作品,自然會對他作品中流露出的印象派技法印象深刻:飛快的筆觸、輪廓與線條的消失、室外自然光的表現、精煉熟稔的色彩學運用。很難想像一位道地的東京人,作品的技法上卻散發渾然天成的西方美學。不過,若我們在畫前稍做停留,也不難察覺作品中另一種異樣氛圍:關於構圖上的巧妙安排,以及畫中那並非日常生活景象的畫面異趣。 

 

|平衡又律動的構圖 |

雖然技法上留著印象派的影子,但若說桑久保徹在骨子裡淌著是後印象派的血液,那是一點也不為過的。每件宛若風景寫生的油畫作品的背後,建構地卻是桑久保徹的異想世界。他以天空、海洋以及岸邊做為三主體,切割了畫面,運用極簡的手法在二維畫面展現三度空間的透視。如同導演魏斯·安德森(Wes Anderson)對於鏡頭置中的執著,桑久保徹如此平衡穩重的構圖,也成為他每件作品的主要佈局。然而,畫中卻呈現些許風雨欲來的騷動,而這些動態展現,來自於藝術家的筆觸與顏料堆疊使然。桑久保徹捨棄勾勒輪廓線,利用他力道的筆觸,描繪雲朵、海面以及大地,佐以厚重的油彩堆疊,讓這些自然界的萬物體現恆常的運動狀態:大氣隨著時間飄移,草地由於流動的空氣而搖擺;此外,桑久保徹在油彩的使用上,有著與其他藝術家不同的性格。油畫顏料雖稱為顏料,然而本質卻更接近黏土,在創作中,油畫的形塑是宛如陶塑一般,將顏料堆疊於畫布上。桑久的畫作雖然可以看出藝術家運用重彩的偏愛,然其畫面卻是呈現給我們輕盈與空氣流動感。如此的反差不但顯示創作者自有的視覺語言,也表露了藝術家絲絲入扣的媒材運用。 

 

|虛擬畫家的情節|

有趣的是,桑久保徹並不單就平面繪畫的創作而滿足,而是更進一步對現代藝術提出論述。他利用自己(Toru Kuwakubo)以及莫內(Oscar-Claude Monet)的姓氏,創造出一位虛擬印象派畫家「Kuwoud Bonet」,也自2014年開始,以這位虛擬畫家展開他一系列的創作。在此系列作中,桑久保徹想像自己是生活在十九世紀的印象派畫家,並以每個不同月份的節氣與風情,將自己帶入不同大師的世界裡。好比塞尚宛如五月的薰風,梵谷則令他聯想起八月的夏夜。以這樣的想法入畫,除了是桑久對本身喜愛的印象派大師的另一種致敬之外,他更希望藉由這樣的時空倒錯,將觀者帶入另一個不同的想像中。這樣由藝術家虛擬出有別於自己的另一個角色身份,所謂「另我(Alter ego)」的創造,不禁讓我們聯想到達達主義大師馬賽爾·杜象(Marcel Duchamp)。杜象在他著名的《噴泉》作品中,將連鎖店購買的陶瓷小便斗署上別名「R. Mutt 1917」;他更曾經在1921年,以一位女性身份蘿絲·瑟拉薇(Rrose Sélavy)的形象出現,似乎意欲挑戰人們對於性別的定義、以及對於傳統的價值觀。杜象透過如此手法,重新審視、思辯人文現象,也和桑久保徹藉由傳統繪畫,冀望對藝術產生另一種定義的想望不謀而和。 

這次桑久保徹的全新創作,讓觀者走進路由藝術的空間,彷彿走進十九世紀的巴黎,在賣販的吆喝聲與露天咖啡香味的環繞下,前衛與傳統並行。進入路由藝術前,請您務必拋開匆忙與煩亂的台北步調,優雅地漫步於桑久保徹帶給我們,關於過去共同的記憶與眷戀。 


藝術家

桑久保 徹